地牢漆黑一片。

riwoo蜷缩在角落里，衣裳早已被地面上的污水浸湿，更是有几只大胆的耗子明目张胆地游走在他身边啃噬木头，窸窸窣窣的声音与腐臭味糅合在一起，让他本已达到极限的忍耐力瞬间崩塌，riwoo捂住额头，祈祷疼痛感早点消失。

没有窗户，没有光亮，他只能根据守卫送饭的次数来确定时间。

(资料图片)

今天是他在地牢里的第四天。

不同寻常的是，似乎有喧哗声伴随着奏乐从相隔几米宽的厚石板上方的空间隐约传来。

他们在举行宴席还是葬礼？

riwoo的心绷的紧紧的，生怕自己未能见到弟弟最后一面他便撒手人寰。

自从他被关进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以来，没有人探访过他。这也难怪，在公爵府里阿尔伯特老公爵便是这里的上帝，一言一行间便可以决定他人的生死与余生。

这样的上帝，还有谁敢违抗？

他正想着，地牢的铁门却被人轻轻推开，吱呀一声，煤油灯的光亮倾泻进黑暗中，照亮了一位老翁的花白大胡子。

“约克叔？”

riwoo站起来迎上去：

“你怎么会来这里？”

老管家面色憔悴，一副伤神劳心的模样：

“阁下，我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今日王子殿下来看望rick阁下，大家都忙着招待他，我才有机会支开守卫来找您，我有话要向您交代。”

“王子殿下？”

riwoo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悲凉。

他终究是抛弃自己了。

毕竟，他想要的图克然之眼rick也可以带给他···只是···自己为何这般难受？像是快呼吸不过来一样····

“riwoo阁下？”

老管家唤醒他。

“约克叔，我已被移除祖籍，请叫我的本名riwoo。”

“好，riwoo，接下来的话请你听好，在你被关起来的这些日子里，我派人去打探阿贝尔的消息，就在昨天，我的人在一处丛林里找到了他的遗骸。”

“什么？阿贝尔他死了？”

“是。”老管家语气凝重：“看样子是被野兽攻击，但也不排除被他人暗杀之后再伪造出现场这一可能性。”

riwoo成功捕捉到老管家话里有话：

“约克叔，你相信我没有伤害rick对吗？”

“你和rick都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你们的天性我能不清楚吗？”

riwoo想起在他小时候，奶奶和老管家便是他最亲近的人，心里不由得一暖：

“如果阿贝尔死了，那么证明我清白的证据链就在此被截断了。”

“是的。”

“可是···”老管家沉吟半晌：“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什么人吗？”

riwoo在这四天的时间里思考了许多。

从rick在外有没有树敌想到与他们家历来不和的那些高官显爵。然而rick向来待人温和并不曾和谁积怨。

即使阿尔伯特公爵的仇敌设计出这么一场戏来搅乱公爵府内的局势与和睦，riwoo只能说不可能，因为公爵府的利益网关系到太多贵族的利益，如此举足轻重的地位，帕克兰大陆内没有人会轻易拿他们开刀。

他只能听取老管家的意见：

“比如？”

“你的弟弟。”

“rick?”

riwoo盯着他的眼睛，却看不见一丝戏弄的意味，那副神情反倒像极了一只盘旋翱翔的老鹰，散发着锐利与智慧的光芒。

“rick——他是这场闹剧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仅凭一双腿就得到了以往绝对不会轮到他的荣华富贵，这笔买卖做的还不算值当吗？”

“约克叔，你知道rick不是那种人。”

“riwoo，我看是你一直被蒙蔽在好弟弟的幻想里不肯醒来。”

“不，rick绝对不会这么做，如果他想要这爵位定会直接和我说，而且他那么善良，连路边的一草一木都不忍心伤害，怎么会用如此血腥的办法坑害我？我不信，约克叔，请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老管家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当然，当事情不威胁到自己的利益时我们都想当好人，可是又有几人能在巨大诱惑面前克制住自己，坚守做好人的底线呢？”

riwoo的脑袋嗡嗡作响，头痛已经蔓延到了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

他不能继续在这里等死，他的目的还没有达成。

riwoo攥紧拳头：

“今日和王子一同前来的还有谁？”

老管家疑惑地瞧了他一眼：

“riwoo，我作为狄安娜夫人的手下只听从她的命令，她在离世前将你交给我要我以性命相护，告诉我，孩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狄安娜夫人便是riwoo的奶奶，他垂眸沉默片刻，等再次抬头时，手中刷地一声腾起滚滚火焰。

老管家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我记得狄安娜夫人也有此能力，没想到夫人最终将它留给了你。”

“所以，约克叔，报完仇之后我便会离开这里，请你不要担心，国王他在楼上吗？”

老人深沉地望了他一眼：

“国王的晚宴安排在后天七点，记住，是二楼宴会厅。”

······

终于等到第三日，riwoo趁守卫换班的空隙烧毁地牢送饭的木质小门，偷偷溜出去，在夜色中沿着城堡凹凸不平的墙壁爬上了二楼。

宴会厅里果然坐满了人，熙熙攘攘的，充斥着高谈阔论，觥筹交错的声音。

然而，国王的宝座却空空如也。

他还能去哪里呢？

riwoo思忖着，晚风呼呼吹在他脸上，扬起他额上浅栗色碎发。

也许是酒足饭饱之后在休息室内昏睡过去了吧。

他又手脚并用爬上三楼，轻轻推开玻璃窗户，撩起纱帘，果然望见卧室内的大床上横躺着一副硕大的身躯。

国王鼾声如雷，因此riwoo也毫不犹豫地跃进卧室，熄灭壁灯摇曳的烛火，径自走到床头，一抬手，掌心顿时扑腾起耀眼的火光。

这一刻他想象了很久，渴望了很久，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下一秒，一团火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国王的嘴，还不等他大喊救命，舌头便已被烧毁。

肥大的四肢拼命地抓住被褥挣扎着要起身，riwoo又是一击，这下火苗吞噬了国王整个头颅，他像棵被雷劈中的大树晃动了几下，不到半晌便如一麻袋重石嘭地闷声倒地。

国王死了。

妈妈，你看到了吗？我终于为您报仇了。

riwoo的脸上泛起笑容，他想自己该离开这里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可他轻手轻脚地爬出窗外，不知道过了多久，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会客厅窗沿上，偷看里面那熟悉又令他惊心动魄的人。

jaehyun修长的身影正站立于羊毛地毯上，在他对面是坐在轮椅上的rick。

“这样说吧，阁下，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要想和我做生意可不只是单单谈条件就行，我需要看到你的诚意。”

他的语气依旧那么桀骜不驯，像在雪山之巅睥睨众生的野鹿，时刻保持着全然不顾，纵身一跃的疯狂与果敢。

“王子殿下，事成之后阿尔伯特公爵府上下将会完全站在您的阵营里，我将会是您最忠诚的仆人，难道这些还不够表示我的诚意吗？”

riwoo的手指微微颤抖，他从来没听过rick用如此语气讲话。

“是你听不明白吧？还不到几天的时间阿尔伯特家便江山易主，这样大的变故下，我还能相信你会是我长期的合作伙伴吗？说不定，你也会像你那懦弱的哥哥一般在帕克兰变成‘活死人’呢。”

“哈哈哈，王子殿下过虑了。”

rick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快活和得意：

“我不会沦落到他的地步。”

“哦？”

房间内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rick靠近jaehyun轻声说道：

“你我都是聪明人，明白靠天吃饭鱼上滩,靠手吃饭鸟投林的道理，可我那哥哥不明白，所以我就使了些法子，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要了回来。所以···王子殿下不用担心下一任公爵位置会给别人坐，我相信王子殿下和我的合作将会十分愉快。”

jaehyun像是被逗乐了，禁不住笑道：

“真有趣。”又回头朝向窗外：“我想你应该不会认同他说的，对吧Riwoo？”

riwoo正攀附在墙上被rick的一席话震惊地瞠目结舌，听到jaehyun点自己的名字，也毫不避讳地直接跳进了卧室。

这下轮到rick目瞪口呆了。

“你····哥···你怎么···你不是在地牢里吗？”

他哆嗦着嘴唇词不成句，又突然大喊了一声：

“快来人！犯人从地牢逃出来了！”

riwoo怔怔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视线早已被泪水模糊。

他的弟弟，他用心爱了二十年的人，此刻正在自己眼前喊人来捉拿他。

“别喊了，门外的守卫都被我支走了。”

jaehyun轻蔑一笑，走来轻柔地握住riwoo的手，伏在他耳边：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便走出门外。

“哥···哥···我刚才那是说着玩玩儿，吓唬人的，你别信那个混账王子，我们都知道他不是好人对吧，哥··哥···”

滋滋两声，火焰从riwoo双手蹿起，他迈着沉重的步子朝rick走去。

rick在看到火的瞬间脸色铁青：

“哥···这是···这···你要干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辜负我的信任，为什么破碎我在这世间为数不多的美好？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可恨！”

riwoo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因为你一出生便拥有了一切，我呢？难道我不比你强吗？你哪一点比得上我，你怎么可以就凭自己是长子的身份抢走本应该属于我的一切！”

rick面目狰狞地朝他大喊大叫，看得riwoo难以置信。

“从小到大，他们告诉我努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我努力了，还有什么我没做到？我跟着父亲外出办公，我打理庄园的财务，我挤进新兴资本家们的社交圈从他们的圈子里分一杯羹，我还打点那些你厌恶的贵族们的事宜，你说，我哪一点不比你这种只会弹琴的废物强？这些都是我应得的，你不配！”

“只要你说一声，我便可以拱手让与你，这么多年来的亲情难道比不过这些没有生命的东西吗？”

“呵，我不要你假惺惺，权利和金钱谁不想要？如果今日注定是我的死期，那你动手吧。”

riwoo无声地端详着他的脸。

那个小时候被他抱在怀里哄睡的小男孩已经长大成人，甚至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模样。

手中的火焰轻轻熄灭。

他转过身去：

“rick，如果这就是你希望的结局，那我祝福你，祝福你在未来没有我的日子里可以活得自由自在，不用再假装快乐了。”

“怎么？做戏要做全是吗？”

“是啊。”

riwoo垂下眸，像是要将心中的压抑释放出去般叹了口气：“人活着不就一场戏吗？做戏当然要做全了。”

胸口似乎被硬物堵住，使他难受地捏紧衣摆。

待走出门时，riwoo见到jaehyun倚墙而站的侧影。

他的眼前不禁浮现出方才在烈火中焚毁的国王的头颅，便静止在原地不动了：

“你怎么料到我会恰好出现在窗外？”

jaehyun走过来，眨了眨眼：

“因为我相信临走前你会来见我的。”

临走前？

除了老管家以外谁也不知道他要离开这里的想法。

“你很奇怪，不过，这次我说话算数，你要的图克然之眼我给你。”

说着他将脖子上的吊坠取下递给jaehyun，jaehyun却没有接，静静地凝视着眼前人。

“不要吗？”

“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riwoo被他吃了一惊，顿时语塞。

“这颗珠子只是我靠近你的借口，你不是早就意识到了吗？为什么还要以这种方式将我推开？”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任何事情都无法阻拦我喜欢你，任你杀了谁都不能。”

riwoo猛地抬起头，却撞见jaehyun眼眶通红。

“关于你的一切我几乎都知道，可你对我的过去明白的却寥寥无几。你知道吗？我的母亲本来是邻国的公主，被父亲抢来之后彻底发疯了，而我就是在她精神失常时生下来的，也因为有个疯子母亲，从小便不受他待见，你说，我会恨你杀害了我和我母亲的仇人吗？”

“你···你知道了？”

“是。”

“怎么会···”

“想知道吗？”

riwoo呆楞地点头。

“那你亲我吧。”

jaehyun神色自若，甚至透着一股认真，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开他的玩笑，于是，riwoo便鬼使神差地抓住他的衣领，扯过他的脸来，踮起脚尖，亲了上去。

刹那间，似是有股能量流动于他们之间，riwoo的脑海里飞速闪过无数画面，从空无一物的混沌太初到此刻唇上轻柔的触感，似乎做了一瞬间的千年之梦，持续还不到几分钟他便急忙退开，快要窒息地俯下身子大口喘气。

jaehyun的声音温柔地从头顶上方传来：

“现在明白了吗？”

就在方才，他看到，不，准确来说那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用灵魂深处的某种连通器连接上了jaehyun的记忆，他又重新回到了梦境里，那场关于“大雾”、“云”和那颗在他体内跳动的心脏的梦境。

原来那些都真实发生过。

他们原本来自同一意识体，只是那意识体一分两半，化成了他们两人在这世间的人形。

riwoo有些愠怒地挺直腰板，直视jaehyun似笑非笑的脸：

“这么说，你从宫廷晚宴开始就能看见我在想什么？”

jaehyun耸耸肩：

“说‘看见’不太正确，因该是‘听见’。而且不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在更遥远的时间里，当我从你身上抽离出来，望见你紧紧闭着眼睛时，我就听见了你。”

riwoo沉默不语。

jaehyun也陪着他一起缄默着，过了半晌，伸出手去将他抱进怀里：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了解我的过去。”

“你又在听我的心声！”

“好好好不听了，现在，riwoo，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去哪儿？”

“回宫。”

riwoo咬唇犹豫，jaehyun却莞尔一笑：

“那天我说为绝大多数人的自由负起责任时你不是还在心里欢呼雀跃，赞同我的观点吗？怎么？现在想抵赖啊？”

riwoo抬手掐了一把jaehyun的腰，见他吃痛便得意地笑着：

“抵赖是不抵赖了，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以后，无论从我这里听到了什么，都给我装聋作哑明白吗？”

jaehyun抬手做了个遵命的动作：

“任您差遣，riwoo阁下。”

（完）